口述:陈师盛 整理:告别旧时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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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如行云流水,转眼到了年底。
按照公司的绩效考核,干爸在做生产总监的大半年里,和他与公司最初承诺的目标相差甚远,公司决定辞退他。
我知道这个消息后,心急如焚,我全然不顾自己当时小组长卑微的身份,去敲开老板办公室的门给他求情。
老板是个很和善很有格局的人,他给我分析了公司的情况,指出了他工作上存在的问题,为了不使我尴尬,老板还心平气和地对我说,会考虑我的意见。
我真佩服自己当时的勇气,别说我小组长,就算是总监想见老板,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,毕竟是一家上市公司,老板哪能说见就见呢?
尽管我努力抗争,但干爸还是在春节放假之前,被公司辞退了。我特意设宴为他践行,并祝他在以后的日子,一路顺风。
他离去那天,我帮他买了车票,一直送到了车站,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后,才独自依依不舍地回转,路上,是行色匆匆的人群,没有人注意到我心中的忧伤。
第二年开春,车间主任因为犯了原则性的错误,被开除了,我被提到了车间主任的位置。
我从一名普通的工人,到组长,再到车间主任,我用了三年的时间,没有人知道我是多么的努力,我付出了多少汗水。
干爸走后的日子,我几乎天天给他发信息问候,虽然他不在我身边,但对他的想念依然如初。
干爸离开公司后,应聘到深圳一家公司上班,因为他在那里买房了。
记得在干爸离职后的第一个生日之际,我不顾车间的繁忙,跟厂长请了假,就直奔深圳,为了表达我对他的祝福,我特意给他买了一双品牌的皮鞋,然后高高兴兴地出发了。
去之前,我特意告诉了干爸,时隔两年,我的思念与日俱增,在路上,我一直想象着见到干爸后各种开心的画面。
我是早上九点多到达深圳站的。可令我想不到的是,自己因为一时疏忽,自己的钱包被人偷去。
因为身上没钱,当时又没微信和支付宝,我一下子就懵了,我只有给干爸发信息,说了自己遇到的情况,从上午到下午两点多,干爸都没出现。
最后,万般无奈之下,我只好给他发信息说,如果他再不来,我只好找警察了。
大概在三点多的时候,干爸匆匆地赶来了,好像很急,还带着一个像司机一样的人,我当时心里一阵惊喜,以为他是来接我的。
可让我大跌眼镜的是,他竟然直接让我跟他去售票厅,帮我买回程的票。全程不问我是否吃饭了,钱包是怎么丢的。我当时也赌气,就说不用他买票,我自己会想办法的。
干爸说他很忙,有要事在身,说完转身就走了。我把买的皮鞋给他,他一再拒绝,最后在下电梯的时候,我直接丢在他的脚边,就跑开了。后来还是在深圳上班的老乡那里,借了一些钱,买了回程的车票。
虽然那次深圳之行我特别生气,但我已经学会了换位思考,说不定干爸那天,真的有什么棘手的急事呢!
2011年的8月,我再次去深圳找干爸,因为我不相信他会对我那么无情。
我感受得到,干爸很不情愿地陪我逛了世界之窗和民俗公园等地方。从他的言谈举止中,他对我只是像对朋友一样,已经没有当初父子间的那种情。
或许,当初他和我以父子相称,目的仅仅是为了增加自己在管理上的一点力量吧!但我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,觉得自己那样想别人,是不是太卑鄙了。
同年12月31日,我又一次去了深圳,并且给干爸买了一件3000多元的夹克,这是目前为止我买的最贵的一件衣服。我心里还幻想着干爸能像以前一样待我。
但我错了,在我住的酒店房间内,干爸拒收了夹克,说让我自己穿。我哭着抱着他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回到从前。干爸回答说,感情是双方的,爱也是相互对应的,不是你喜欢别人,別人就会同样也喜欢你。
我问干爸,那你以前在公司时怎么就对我那么好呢?干爸冷冷地说,那是以前的事了。
我很受伤,但依然还不死心。
2012年的3月12日,也就是干爸过生日的那天,我给他邮寄了一套西装,他收到后,我问他,”寄的西装你喜欢不?“他轻描淡写地说,我已经送人了。那是一套九牧王男装,当时的时价格是2400多。
其实这么多年来,我都很节省,从不敢奢侈,我都是把最好的最贵的给干爸。
2012年4月,因为家庭的一些原因,我决定辞职回家了,因为家里老娘要人照顾,大孩子也要上初中了。尽管公司的新总监很喜欢我,允诺半年内升我做厂长。我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。
临走时,那总监对我说:“小陈,你有理想有抱负,志向高远,你一定会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一番新天地的!”
我真的很欣慰,我在公司遇到了太多的好同事好领导,主任、厂长、新总监,还有我的干爸。
后来,家里的一切渐渐安稳后,我在江西的九江市开了一家床上用品店,由于我们俩夫妻勤劳,真心待客,很快就赢得了客户们的好评。生活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,但我心里从来都没有放下干爸。
四年前,我这里有一个布料市场整体搬迁,我由此也成了市场上最新的租户。
一个人赤手空拳地打进一个全新的领域谈何容易?业务的不熟同行的排挤,让我困难重重。
但我从不放弃,我兢兢业业,任劳任怨,终于在新的行业站稳了脚跟,并且迅速发展起来。由最初店里的70多平方发展到现在的130多平方。
一路走来,真的是太艰辛了!现在爱人在开着原来的店,我在经营着新店,生活忙碌又充实。
一晃,我和干爸认识至今已经12年了,经常打电话问候,有时候他接,有时候他也不接,前几天和他视频,我发现他已经白发鬓鬓了,那时,还是一个踌躇满志的中年人,而如今,他已经65岁了,身体健康状况也不是很好。
我很爱干爸,愿意为对方付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;无论是物质、时间、精力,还是投入的爱,因为爱对方,所以我愿意卑微地做自己,甚至不惜放弃自我。
可是,在干爸的眼中,如今我对他付出的所有好,他都熟视无睹,表现得有些冷漠。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。
一个朋友对我说:“当初对你那么好,完全是为了利用你!其实,你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个棋子而已!”
这话有些重,但也敲醒了我。
如今,我已经放下了和干爸之间的一切,全然投入自己的工作,因为我深信:你若盛开,蝴蝶自来。你若精彩,上天自会有安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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