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
他,让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间缩短了至少两年。
他,在二战时至少拯救了超过一千四百万人的生命。
他,在意气风发的41岁时选择自杀。
他,是计算机科学之父,人工智能之父。
他,是英国面值50英镑纸币上的人物。
他就是影片《模仿游戏》中的主人公,英国数学家、逻辑学家,被英国首相丘吉尔表示二战胜利最应该感谢的、协助军方破解德国密码系统英格玛(Enigma)的人——艾伦?麦席森?图灵(1912年6月23日——1954年6月7日)。
02
故事发生在二战时期。1939 年 9 月 1 日,德国入侵波兰。两天后,英国向德国宣战。
为了破解德国海军密码系统,掌握德军军事情报,图灵应召加入了英国军方在布莱切利庄园秘密进行的、破解加密机英格玛的工作小组。当时,有大约一万人在那里进行拦截和破译秘密通信的工作。
德军使用英格玛加密后的编码与潜水艇进行通信,这些潜水艇对驻扎在美国和英国间的大西洋护航舰队极具威胁。
一个稍加训练的电讯员,只要调频正确,就能接收到德军的通讯信号。而这些信号经过英格玛机加密后,就是一堆乱七八糟、字母不成词句的天书。
也就是说,如果德军发出的是A、B、C、D,经过英格玛加密后就会变成:H、G、K、M等等、有着超过一千五百万亿种的可能。具体数字是159后面+18个零。
如果人们把这个天文数字会出现的结果全部尝试一遍,就好比让10个人,一天24小时,一周不停地干,尝试所有的组合,需要干2000万年。
并且,在20分钟内全部试遍这些组合,才能阻止德军的一次袭击。否则一切都是徒劳。
很显然,靠人脑去做这样的事情,无异于天方夜谭。面对上司与同事的质疑,27岁的天才——艾伦?图灵,力排众议,直接上书英国首相丘吉尔,得到了丘吉尔的大力支持。
由政府出资十万英镑,根据图灵的设计,在原波兰数学家研制的Bomba的基础上,制造出一台破解英格玛的机器。
图灵用他人生中第一个爱慕的同性别对象的名字,为这台机器命名——“克里斯托弗”。
03
对于人物传记影片的拍摄,主创者通常有两种不同的创作方式:一是,力图再现人物的生平故事,追求真实,形象越逼真越好。另一个是,尽量贴合观众心目中的人物形象进行创作。
对于图灵传记的拍摄,采取的是第二种方式。
影片中的一些情节与史实资料有出入。比如,破解密码的机器名字不是图灵爱慕对象的名字,而是叫Bombe。订婚维持六个月的未婚妻克拉克是图灵的上司。图灵被判流氓罪的实际时间是1952年3月,而不是影片中的1951年。还有剧中双面间谍与图灵之间的“彼此交换沉默条件”等等。
但,这些出入并没有让了解图灵生平、读过霍奇思那本传记的人失望。因为好看的情节设计,引人入胜的片段,故事的讲述方式让《模仿游戏》深受观众喜爱,并荣获第87届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奖。
影片主创者通过图灵个人的回忆,用倒叙的方式展开三条故事主线:1、二战后,图灵因同性恋暴露,受到警察的调查并受到迫害。2、二战期间,图灵带领团队破解密码的过程。3、二战前,图灵的中学时代,第一次同性恋情结与图灵爱好密码及图灵机名字的由来。
这个天才传记影片的拍摄,无疑是成功的。在影片有限的1小时54分钟的播放时间里,人们不仅了解了这位伟人的生平,对图灵的遭遇唏嘘不已,更是被剧中图灵的高光时刻强烈感染——
图灵团队成功破解英格玛密码时的精彩片段让人振奋,令观众激动不已。观看影片的观众,与剧中的图灵及其同事一同感受历经千辛万苦,成功后酣畅淋漓的大“爽”。
让观众真的“爽”,爽到飞起,又能踏实落地,来源于细节,细节增强故事的真实感。而细节中的对比,会更强烈地打动人心,唤起观众深层次的情感共鸣。
在全剧高潮——一段短短的6分钟的片段里,其中种种细节,看出主创者独具匠心的设计,在“普通人”和天才之间用笔描绘出一幅既联系又独立,充满节奏变化与对比的画面。
04
快慢的对比——展示证件前后的快与慢
“克里斯托弗”运转了一天,它不停地检索,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。
此时,图灵团队已经为破解密码奋战了两年。漫长的两年,让负责这项秘密行动的上校失去了耐心,他留给他们最后一个月的期限。
十二点到了,图灵关闭了克里斯托弗,又是徒劳的一天。一行人怀着失望和无奈的心情,开着自嘲的玩笑去往酒吧。路过哨兵关卡,百无聊赖的样子,各自慢慢地举起自己的证件,让士兵检查。
这个动态和节奏,展示了图灵及其同事的真实的内心状态。漫长的两年,工作陷入僵局,一方面,对破解密码没有完全丧失希望,却又近乎绝望。另一方面,对最后一个月的期限表示无奈。
幸运总在不经意间突然降临。酒吧中,图灵在他人的谈话中突获灵感,旋风般地冲出酒吧,克拉克小姐紧随其后。快速追上来的另外三个伙伴,抖动着证件,大声地自报家门,恨不得在士兵眼前晃一下后立刻追上图灵。场面乱作一团。
前后画面截然不同的对比,图灵与众人的对比,紧张与兴奋,急于验证想法的热烈气氛溢出屏幕。此时一溜烟、好似弯道超车玩漂移的图灵带有几分喜剧色彩,拉近了观众与天才的距离。
大喊的对比——图灵与克拉克的大喊
休与克拉克的闺蜜海伦调情,每天负责接收德国通讯信号的海伦对休的调侃回应道,你不必吃醋,这个德国“同事”有女友。
坐在酒吧里的图灵,听到这句话后,眼睛发光,脑子飞速地运转。他在酒吧里突然旁若无人地大喊——“海伦!”
然后他一只手揣在兜里,一只手在空中比划着,追着海伦问,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德国人有女朋友的。海伦回答道:他每次发报前一定会打出五个字母——C I L L Y,我想这一定是他女朋友的名字。
性格内向的图灵,这一声不顾场合的大喊,与日常行为的极大反差,表现出图灵突然发现漏洞和开锁密钥后的惊喜。
饰演图灵的卷福,表演细微之处见功力:一手揣兜,一手比划,一开一合,抑扬并举间,生动而形象地展示了图灵的性格。在研究中一丝不苟,在交往中古板生硬。
撞洒海伦手中酒杯的这一动作细节,更是表现图灵确定自己想法后,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。
看见图灵奔跑,紧随其后的克拉克小姐不断重复大喊他的名字:艾伦,艾伦……
与图灵在酒吧大声喊截然不同,在酒吧压低声音叫艾伦,跑出门外不停地大声喊图灵的名字,表现了克拉克与图灵在社交场合时不同的表现及内心的想法。一方面,她急于想知道图灵的想法。另一方面,作为未婚妻,她更担心图灵的精神状况,她怕因为破解密码没有进展,图灵疯魔了。
动静的对比——运转的机器与静默的人
冲进机房,求取验证的图灵迅速指挥着团队成员,大家各司其职,迅速开机。
此时,图灵站在克里斯托弗的最前面,其他人后边站成一排。全体犹如雕像矗立凝视的画面,既怕机器停不下来,又期待成功的突然降临。
影片中,只有“克里斯托弗”齿轮有节奏巨大的“咔咔咔”的声响。还有图灵自己才能听得到的低沉声音:加油!克里斯托弗。此时,观众的内心快要跟随着图灵一块喊——快!快!
此刻,图灵对已故爱人克里斯托弗的深厚情感,盼望自己研制的机器成功,让观众都想祈祷克里斯托弗的在天之灵快快显灵。
突然,机器戛然而止,仿佛整个世界安静了,所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直到休一声惊叹——“Oh,My God!”图灵拿笔迅速冲到前面记录检索结果,众人才如梦方醒。
拥抱的对比——不同的拥抱不同的情感
当把情报输入进英格玛机后,两年来一直不成文的天书终于变成一句通顺的语句——纳粹海军捷豹号向北纬53度24分前行……
手持电文的休,将手中的电报纸张狠狠地一甩,解气的动作,伴随掷地有声的——Yes!几个人热烈拥抱,相拥而泣。
两年的日日夜夜,无限期待中终有回报。破解密码的酣畅淋漓,内心的激动,任何话语都是空白,此时只有拥抱,拥抱。这些拥抱包含着不同的情感,几个人的拥抱和眼神,诠释了各自的内心。
克拉克与图灵的拥抱,是未婚妻对未婚夫的钦佩与温暖。
双面间谍约翰与图灵面对面的拥抱,是两个人各自知道对方秘密后的坦诚、热烈的拥抱。
休没拥抱图灵,而是用眼神交流。这个天赋异禀的两届国际象棋冠军,从之前对图灵个性的极度不满,到尊重,到破解密码后赞赏、佩服、肯定的目光。
彼得最后一个从后面对图灵的熊抱,和一直在图灵身后彼此多次拥抱的四个人,折射出图灵不善与人交往,特立独行,是孤独的天才,与前面的剧情形成了呼应。
05
悬而未决两年,在迷踪中困难前行,一朝解密的高光时刻,这是直击观众内心、不用修饰杜撰的爽剧。
这一片段,让观众在深深地感受图灵伟大的同时,更是令观众唾弃当时的英国政府犯下的愚蠢的错误。让人叹息这个不该发生的悲剧。
在当时,同性恋是重罪。法庭判处图灵犯有“严重威胁罪”,强制他接受残忍的化学阉割的激素治疗。直到图灵逝世59年后,2013年,英国女王才颁布了对他的皇家追赦令。
剧中,克里斯托弗对图灵说过一句话——“有时候,正是那些无人看好的人,才能取得无人能及的成就。”
这句反差对比的话,是对图灵一生最为恰当的总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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